时候。
他才知道,原来他每问一次,就是在他爸难以愈合的心上再插一把刀。多么天真的残忍。有些疼痛,他需要自己忍耐和消化。
冥婚进行的那一天,他瞒着护士,假装上厕所的功夫,拉开窗户顺着下水管道逃了出去。
他一路狂奔,精疲力竭地跑回家,跑上山坡,老远就看见门口停着一台老式的宝轿。家门口三三两两地围着几个人,是吹喜乐的班子,要跟着花轿一路吹到男方家。
过了一会儿,一身黑的送亲太太端着他妈的黑白遗照走了出来。
相框中央绑着一朵红花,下缀缎带,写着“新娘”。极艳丽的红冲撞着最肃穆的黑白,震撼了年幼的追野。
他缩在角落,像有个空气人把他的双手双脚都绑住,定了型,唯独放过他的眼睛,让他只剩下眨眼的余力。
他和照片中的那双眼睛对视,她笑得那么轻浅,似乎在迎接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。
他猛地落下泪来。
娶亲太太接过那张遗照,将它放入宝轿。
他爸此时也从屋内走了出来,郑重其事地换了套整洁的衣服,下巴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,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很配合,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,目送“她”嫁人。
整个人就像是被封印一般,漠然中透露着一丝呆滞。似乎这样就能拒绝面对既成的现实,假装诓骗自己只是一场梦。
“起轿!”
娶亲太太嚎了一嗓子,喜乐班子开始欢天喜地吹起唢呐,随着抬轿的人往山下走。
追野在草丛中蹲了一会儿,看着他们下去了一段距离,才抹掉眼泪跟着也往下走。
一路锣鼓喧天,穿越了小半个青泠县,终于停在了传说中的“老吴家”。
他们这儿可比追家热闹得多,门口高搭大棚,坐着宾客,大酒大肉,看着很喜庆,活脱脱的就是一场普通婚宴。
前提是忽略四周摆放的花圈,以及供桌上那个年轻男人的黑白遗照。
娶亲太太将妈妈的遗照轿中取出,放上了供桌,摆在年轻男人旁边的空位上。牌位两旁的水火灯好似喜庆的红烛,妖冶地亮着。
追野躲在一旁,看着两张照片并列到一起,然后被红头绳紧密地拴起来。
扎紧的那刻,他遥遥地跪了下去,头深深垂下。
老吴家的两位父母也是愁云惨淡,头发半白,强撑着操持婚礼。
他们为了体面,特意请来了外地来的歌舞班子,为他们的儿子和新讨的儿媳献上一曲祝歌。
人群里几个少女出列,她们穿着清一色的上衣短裙,廉价的布料,俗套的颜色,但对这些县城的人来说很受用。
好些宾客就着桌上的白酒,美滋滋地在少女们的脸上和腿上来回梭巡。胆儿肥的,借着酒劲直接上手摸了一把。
于是追野抬起头来,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。
最末排的少女长腿一迈,直接揣翻了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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